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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凝

  小巷深处,有一家夫妻店。

  这家店从我刚进城时就有了,一对老夫妻经营着,不起早也不贪黑,没有大招牌,只在窗子上挂了一个古典的幌子,上写一个大大的“炖”字。

  店面不大,由三居室的民居改造而成,桌椅都是实木打造的,泛着温润的光泽,很有质感。小店的点菜方式也很别致,由顾客自己动手来写。每张桌上,都有一个像台历一样的菜单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候人们去翻看,在它的旁边是一个印着表格的小本本,小本本上夹着一支中性笔,顾客写好后店员会来取,免去了犹豫如何选择时的尴尬。

  小店主打土豆炖肠,面肠加上土豆块,配以店家的秘制汤汁,再撒上灵魂的白芝麻,飘着浓香沸腾着就上桌了。面肠醇香,绵而不化;土豆丝滑,软而不烂;汤汁鲜美,稠而不腻,酸酸甜甜,口感极佳。配菜是炸串,尖椒、豆角、金针菇、鲜蘑、骨肉相连……也是酸甜口的,同样撒了一层白芝麻,看上去就很诱人。我同好友隔三差五便会相邀来此,以满足口腹之欲,也常常会推荐身边的熟人光顾这家小店,品尝人间美味。

  最享受的,还是宾客如云的时候,又或者无论你什么时候去,只要门是开着的就保准不会冷清。满屋子蒸腾的热气和香味,很热闹,也很亲切,那是人间烟火的气息,最能抚慰凡人之心。虽然每个座位之间都有隔断,但透过镂空的隔断,也能感受到小聚的惬意。可一家三口,可三五好友,可斯斯文文地享受美味,亦可狼吞虎咽地大快朵颐,喜欢,便好。

  其实,小城中像这样的店面有很多,且各具特色。它们通常都在胡同里或是街角旁,很多店面都太老太老了,牌匾已经褪了色,上面的字也已少了一两笔,更有甚者,连招牌都没有,让人意外的是,越不好找、不起眼的小店,生意越是红火。人的五感当真神奇,能够发现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我想,每一座城市也都会有几条古老的街道和几条狭窄的小巷,它们承载着城市的回忆,也记录着光阴的故事。无数街巷,构成了城市的“毛细血管”,里面升腾的浓浓的烟火气,串联起百姓的生活与日常,想想就觉得幸福。

  一次偶然的机会走进了一家面馆,从此便爱上了且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会为此而专程驱车前往。

  印象中,面馆作为城市一个小小的元素,应该开在胡同里或是老街边,而这家面馆却开在小城繁华处一条宽阔的马路旁。牌匾没有招摇的图案,也没有花哨的色彩,黑底白字,简约而大气。

  推门而入,有一种时空交错之感。这里的装修很别致,既有传统的风格,又有现代特色。店面不是特别大,木桌、木凳、木牙签盒、木筷子筒,温润的光泽、清晰的纹路,很厚重,很踏实,也很亲切。招牌菜在一进门就能看到的保温柜里:酱大骨头、酱牛肉、虎皮鸡蛋、卤大肠、拌猪肝……旁边是各种卤子,有荤有素,青椒肉丝、榨菜肉丝、什锦茄子、肉末茄子、木须柿子、香菇肉丁、豆角土豆丁……应有尽有。为了让四方食客安心,张贴菜单的板子与后厨的工作间就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透过一尘不染的大玻璃,你能见到细长柔韧的面条在锅中热舞;也能见到菜与肉在案板上支离破碎,组合重生;还能见到大骨头在铁锅中“咕嘟咕嘟”蒸腾着热气,格外诱人。

  未及看完菜单,我便果断点了这里的招牌菜——酱大骨头。我这个人,平时喜欢自己下厨,之前也是酱过大骨头的,自认味道还不错。然而,当这个酱大骨头一入口,我就知道自己输了。眼前的酱大骨头,看起来很平常,吃起来却肉质软烂、酱香浓郁。起初还是一手握着筷子,一手戴着手套,斯斯文文地吃,一会儿功夫就直接上手放肆地啃起来,那叫一个满足。

  后来,曾多次因为这家面馆而来这座小城。择一靠窗的位置,来上一碗打卤面,配上一块酱大骨头,一边吃,一边闲话旅途的见闻。屋外是喧嚣的马路和冷凉的空气,屋内是人声鼎沸和热气腾腾。浓浓的烟火气,让人萌生一种回归故里之感,别提多幸福了。

  我想,每个城市都有那么一个元素,牢牢地抓住生活在这里的人们,甚至是那些往来的过客。而我们每个人,都身在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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