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一年冬至时。我会想起旧年过冬至的糯米圆子,想起母亲在老屋灶头间做糯米圆子的样子。
冬至,俗称“冬节”“亚岁”,是非常重要的传统节日,自古就流传着“冬至大如年”的说法。无论是南方吃糯米圆子、折纸钱,还是北方吃饺子、喝羊汤、赠鞋子……其中蕴含的都是对亲人满满的爱与对未来美好生活的祈愿。也正因为有了一些“仪式”,这一天便与其他日子区别开来,从而在记忆中留下特别的印象,每每忆起,温暖与幸福便会漫溢心间。
我孩提时代对冬至的感觉,就是这段时间都会有糯米圆子吃了,因为那时候的小孩是没有如今那五花八门的零食可吃的,糯米圆子就是稀罕物了。小时候,每逢冬至,吃糯米圆子就成了我们最大的期盼。每一天我们兄妹仨都要查日历看离冬至还有几天,都要看一眼那晒在竹匾中白白的糯米粉。
记得冬至前的两三天,我居住的小城家家户户都开始淘米、磨粉、做豆沙,“冬节”祭拜祖先定然用豆沙馅的甜圆子,同时也会做一些咸菜馅、萝卜丝馅的咸圆子。到了冬至,一大早,母亲就开始忙上了。
母亲是做糯米圆子的高手。首先选用当年的新糯米磨粉,揉粉时就香喷喷的。母亲说,淘米、浸米是技术活,一定得把握好浸米的时间,淘好的米晾在竹匾里,等干湿达到最合适时磨出来的粉才会细腻无比。揉粉是技术加体力活,自然是父亲承包了。磨的糯米粉细腻无比,揉的粉团劲道很足。父亲在盆里先放糯米粉和温水用力地揉,边揉边要不断地把糯米粉归拢来。直到糯米粉变得柔软为止。然后将粉揉搓成长条后,就分成一个个小剂子备用。
母亲开始做糯米圆子。先在手心里搓成圆形,再用大拇指从中间按下去,形成一个空心,放入提前调制好的馅料,卷起封口,再轻轻搓圆放入蒸架中。母亲做的糯米圆子外观漂亮,有白、黄、青三种颜色,形状多样:纯糯米粉做成的白圆子,用南瓜叶子做成的青圆子、用黄南瓜做成的黄圆子等。整齐地摆放在蒸架里,上灶再用大火烧上十多分钟,蒸熟后,非常好吃,香糯可口。刚出笼的圆子又热又软,咬上一口,就停不住了。它会让人感到温馨、幸福,感到生活的更多乐趣和欢喜。也许是年少时的味觉不同寻常,或者是那些不算昂贵却也并不便宜的糯米圆子里,融入了父亲和母亲的艰辛与疼爱。那一天的糯米圆子,我们兄妹仨吃得分外香。这种香不仅温暖了那个寒冷的冬至,更温暖了那些年少的心。
岁月无情,那个曾经为让我们吃上糯米圆子辛劳一生、忍受着满手冻疮做圆子的母亲,那个满头白发搓揉糯米粉团和管灶头的父亲,早已不在人世。想到此时,我不禁有些鼻子发酸。便打电话给妹妹,冬至那天,无论如何,对那些逝去的浓情岁月做一次奢侈的重温。
如今,什么味道的圆子都有,品种繁多,口味各异,可吃在嘴里,总感觉没有母亲做的糯米圆子吃起来那么有滋有味。那其中不仅有着美好的童趣、悠长的回忆,更有浓得化不开的母爱。一到冬至,就会想起天堂里的母亲,我的眼睛忍不住又湿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