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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尔多斯笔记

(组诗)
  □燕南飞

  一

  黄河在鄂尔多斯蜿蜒

  巨大的“犄角”,与落日对峙

  与北风对峙。河套人,从战鼓声中

  奔流而出:悬崖或峡谷

  大漠或黄昏

  都在它的脸庞上跋涉

  被它的臂弯紧紧拥抱

  母亲之爱,就是在它苦苦奔赴途中

  时而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它的手,却抓紧人间最昂贵的牵挂——

  一条河流

  会为心中之爱昂首

  也会为它低头。流,就流一辈子

  我的泪水,在你的心头

  几曲黄沙,几曲风流

  几字弯上,顶着月光与星辰

  几支歌谣,像它鱼尾纹般的支流,义不容辞地奔赴

  二

  库布其这个巨大的沙漏,在丈量一粒粒沙子的万古回声

  时光哪能被一秒一秒浪费?

  它把马蹄或骆驼咀嚼过的思念,捧在手中

  一些人肩上扛着一声叹息,走过去了

  一些人肩上扛着自己,走过去了

  所谓跋涉,就是不能被风沙吃掉

  拖着一颗落日行走

  拖着身家性命

  从起点走到另一个起点。心里的大漠

  和库布其沙漠一样

  苍茫的面纱下面,埋藏着不屈的心

  它,与落日成为兄弟

  一步一步踱进黑夜中,聆听到一条河流的召唤

  一颗心,就会破壳而出

  三

  一曲词牌,已装不下库布其的眼泪

  它的爱与恨,都含在眼眶中。那些鸣叫

  都是亲爱的,飞来又飞走

  而静静的湖水,会收留那些落单的寂寞

  一棵棵胡杨,就是一根根手指

  一下一下戳着它的泪穴——

  爱一生,你就是传说。用北斗般的勺子

  舀着七星湖汹涌的爱恋

  却永远不能把它们的伤口填满

  库布其的风,库布其的雨

  竟是苦口良药,在疼痛的时候撒上一把

  多么撕心裂肺的呻吟,也能痊愈

  四

  乌兰木伦河的臂弯

  拥抱康巴什的灯火。烟火人家

  就是温暖的光芒,在高原上摇曳。一双双眼睛

  与星辰和月光对话——

  听它们说:红海子是王的两滴泪水

  出嫁的格格,剜去了他的心头肉

  听它们说:红海子是大地的两只眼睛

  日夜呷着烽火与暗流

  两只眼睛里映着家园

  听它们说:红海子是康巴什的一句问候

  城市与山石的记忆,流入怀抱中

  湖水如镜子,空旷的脸庞,空旷的音符

  弹拨一排排鸟影。那些亲爱的呢喃

  一排一排,闯入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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