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新星出版社出版了《海南岛传》,作者是海南岛本土作家孔见。
在我们北方,人们是把海南岛当成避寒的胜地,椰树与大海是它送给我们的风景。若是进一步思考,岛是神奇的,它有无限的可能,又有无线的限制!给我国第二大岛写传,是件艰难费力的事情,孔见第一个承担了这样的任务,勇气可嘉。
孔见选用了散文形式,并没有写成比较容易结构的编年史、流水账、地方志。这消除了我阅读前的担忧。这座他的故乡岛屿,在他笔下宛若一个坚实的葱头,岛上的地理变迁、历史沿革、人物故事、文化走向等等,都如同相偎相依的葱皮,任由孔见一层层剥去。在刺眼的辣味中,丰富着我们的阅读趣味。孔见最高明之处在于他深知历史与文化的主体还是人,他把笔墨重心放在岛中人物身上。在剥掉层层葱皮之后,似乎最终成空,什么也没有。然而阅读者感受到的却是一个个鲜活的人物,留在头脑中,挥之不去。
开创岛屿的先人;云游岛屿的儒、释、道大师;流放岛屿上的官员;盘踞岛屿的军阀;保卫岛屿的文臣武将;歌颂岛屿的文人墨客;发展岛屿纺织业的道姑;开发岛屿的企业家;繁荣岛屿的商人;作恶岛屿的盗匪;返回岛屿重振家园的侨民;守护岛屿的抗日英雄;献身岛屿的红色娘子军;解放岛屿的将军与士兵……历史原来就是各种人物演出的悲喜剧,你方唱罢我登场。
孔见不想让各色人物的有趣故事迷茫了读者的人文方向,他就学习了胡塞尔的方法,为获得人的存在真相,而进行现象学的还原,从而使自我成为一个不偏不倚的观察者,使事物本身不受歪曲地显现出来,使纯粹现象原原本本地得到准确描述,使认知有一个可靠的起点。所谓先验自我就是孔见认识论上的理想。
据此他能够顺理成章地从人与人的关系移动到人与物的关系。例如他写到人与植物关系时,指出:“历史上海南岛的影响力,来自它作为令人畏怖的流放地,来自它地处海上贸易通道的要津,还来自两种名闻遐迩的树木:白木沉香和黄花梨木。作为流放地,让人望而却步。但作为贸易港口和沉香,花梨的原产地,却一度令人神往。回顾人类的历史似乎没有一种植物对人世间的生活有如此深入的干预。”
树尚如此,何况人乎?我们又一次邂逅海瑞,虽然很早就了解这位典型的清官,但是孔见笔下的南包公,还是让我不禁热泪奔涌……在那样的社会,我们民族还能有为民请命的仗义高官,怎能不让我们感动?何况孔见还写到王弘诲,他24岁那年,敢于为坐冤狱的海瑞探监送饭,全不在乎受牵连。难怪他日后身居高位时能够挺身为民请命,告老还乡后还致力于改造海南岛的生态环境。
孔见是想告诉读者,海南更为可贵的是传承着一种人文精神,为我们的民族积累着浩然正气,培育出白沉香、黄花梨那样的刚正风骨和恢弘磊落的气度。
感谢孔见利用描绘海岛之机,增强了我们的文化自信和民族自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