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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 棋

  文/李洪峰

  星期天,阳光明媚。午饭后我独自来到老街滨河路随意逛逛。走到建新桥,往护城河一看,水好深,清澈见鱼游,天空倒影其间。我惊诧道:“许久不来,变化这么大!”抬头是蓝天,低头是碧水。

  往南门桥走,桥头右侧一棵黄葛树下,很多老人悠闲坐着晒太阳;左侧摆了不少棋摊,几乎都围拢一群人,有七嘴八舌的,有悄无声息的。但有一个棋摊上没有围人,只有一个人,应该是摊主,没有人去下,静静的。

  我走至一老一中棋手对弈的棋摊驻足,观看下棋。棋摊上4个观棋者几乎都观棋不语。偶尔那个看上去有50多岁腿有点残疾的人叽叽喳喳,在一旁好像为老年棋手指挥。但这个老者并没听他的,而是步步下险棋,输了好几局。有一局,残疾人在旁边看得着急,看似老者处于下风,误跳马至对方象口,好像白白丢掉一匹马,但却暗藏绝杀,还没等中年棋手反应过来,残疾人突然一说:“马没白丢,炮打车!”一下点醒中年棋手,赶紧走车,放老者一马。老者实在憋不住,对残疾人狠狠地甩出一句:“一边去!说个啥子嘛!”结果可想而知,老者又输了。

  险棋就体现在攻其无备,出其不意,一招制胜。旁人一说,一下就露。正所谓“当局都迷,旁观者清”,这句话用在下棋人身上最贴切不过了。

  残疾人不欢离去。

  “将!”突然,我听到一声洪亮的声音,侧头一看,是那个没人下的棋摊上发出的。只见摊主自个儿在下,他每下一步同样要思考半天,落子有声,吃子毫不手软,气定神闲。虽没有对手,我感觉他下得比有对手还吃力。因为我这边一老一中都下完一局又一局,可他一局都没下完。突然,他右手当堂炮打兵将军,沉思一会儿又用左手支仕保帅。来回一边下一下。他不知道怎样去赢,如何才能战胜对手。

  俗话说,最难战胜的对手是自己。一个小时过去了,那盘棋还没决出胜负。他眉头紧锁,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吞云吐雾,好像在运筹帷幕,决胜千里,又好像志在必得,必须拿下。可终究还是他自己的思维在控制。将如何走呢?他又一筹莫展。

  我仔细瞧那人,只见他容光焕发,精神矍铄,有点眼熟,原来是老家乡下的一个熟人。我认识他,但他可能不记得我了。他跟我父亲年纪相仿,姓周,名海文,是以前老家一个生产大队的,我七队,他六队。那时我在村小上学时要经过他家门口,他家有一条狗,非常凶,每次路过他也害怕狗把人咬到,只要他一声吼,那条狗马上变乖。不过自从我参军入伍离开家乡十几年后,老家的村,在我心中只是一个乡愁概念了。本想过去自我介绍,与他下盘棋,可我又停住了,索性不打扰。他下得正带劲,每一步,虽不动声色,却暗藏杀机,步步惊心,又悠然自得。

  他的棋摊为啥没人去下呢?也许他是个高手,别人都下不过他;也许他是个新手,下棋人不棋逢对手就觉得索然无味;也许他是个生人,别人不认识不了解他。但有一点明确,他的气质、气相与别人不一样。他下棋不慌不忙,落子无悔,胸怀全局。一个人的棋局,赢也是自己,输也是自己,胜负全收,不与人论高下。

  那一局,老周最后下了个和棋。

  “拱卒,过河卒子当车用。”中年棋手自言自语。

  等我再回头看老周时,他已离开了摊位。不过棋盘已摆好归位,人不知去向。

  这时,太阳虽在西下,天色不早,但秋日的暖阳照着滨河路两侧的楼房熠熠生辉,倒映水中,清晰可见。似乎跟老周的名字一样,有海量的文化、尘封的故事,却无处倾倒,无人倾听,在孤独自信地绽放。我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碧如洗。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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