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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开桂花香

  文/林丛中

  清晨,小区宁谧清静,我走进厨房烧水准备泡上一杯茶。忽然透过窗户闻着一股清香,这浓郁香甜的感知,是从楼下的那几棵桂花树而来的。

  小区内桂花树很多。往年,桂花开的肆意,香气浓郁,空气中弥漫的桂香让人心旷神怡。楼层门口东侧和北侧有八棵高大的桂花树,正好长在楼下人行道旁,花枝正对自家窗口,每到花季,满楼飘香。上楼或下楼,桂花的芳香便扑面而来。

  桂花终于都开了。原本有些迟开的桂花,不过几日光景,便真的熏染着秋风遍野的幽香。一朵一朵米粒似的小花聚集多了,便是一枝又一枝的繁花,生动又热烈。金黄色的一串串碎花,在晨风中轻轻晃动,释放出桂花特有的芬芳,很容易让人想到唐代诗人宋之问的名句:“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这桂香带来的惊喜和快乐一点未少。果然天下万物都经不起念叨。

  人们的惊喜是有原因的。年年开在中秋节前后的桂花,今年却一直迟迟未开。

  闻不到桂花香,那叫一个心急。对很多人来说,闻到桂花香才有秋天的韵味。据说由于气候原因,今年许多地方的桂花都推迟开放。然而,美好的事物会迟到但不会缺席。看,现在,我们就被甜蜜的桂花香撞了个满怀。真是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欢喜。

  清晨外出走路,途经运河岸边的桂花树林,于是停步,深呼吸,与桂香互动。踮起脚,凑近小小的花朵,轻轻地闻着,那香气瞬间充满了鼻腔,直抵心灵深处。就这样沉溺,沉溺在桂花香里……桂花香如同一位优雅的舞者,在空气中轻盈穿梭,吸引着每一个路过的人驻足沉醉。走着走着,感觉一身都染了桂花香。散步回来,我亦不急着上楼,仍徘徊于楼前一排桂花树下,刹那间,桂香将我淹没了,醉了满身。那香气仿佛有一种魔力,能让人瞬间放松心情,忘却烦恼,让人舍不得离开。

  许是今年桂花开得晚的缘故,怎么感觉香气那么浓郁,也不知它酝酿了多久,那么香,甚至让人怀疑它不像是人间栽种的,而是从传说中的月宫桂树飘来的芳香。不由想到宋代诗人杨万里《咏桂》的诗句:“不是人间种,移从月中来。广寒香一点,吹得满山开。”将桂花的神秘与超凡脱俗表现得淋漓尽致。让人仿佛穿越时空,与古人共享这份秋的盛宴。

  宋代李清照的《桂花》词,对桂花情有独钟,赞美桂花的柔美和芬芳:“暗淡轻黄体清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轻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这“花中第一流”的桂花,虽没有碧绿浅红的好颜色,但其娇嫩轻黄,香气飘逸“冠中秋”。

  桂花究竟是怎样一种香气呢?似乎很难找到一个确切的词来形容,它并非简单的浓香或甜蜜,它的香气飘飘忽忽,恍若一根丝线,看不见摸不着,影影绰绰,却又近乎侵略性地攻占你的肺腑,用最迷人的香气,在一瞬间打开你的心扉,感受到秋天的美好和诗意。如南宋才女朱淑真诗赞:“弹压西风擅众芳,十分秋色为君忙。一枝淡贮书窗下,人与花心各自香。”原来,这世上最有力量的事物,从来都是最极致的温柔。

  迟开的桂花是最美的,也是让人心动的‌。就像生活中的某些美好,虽然来得晚,但更加珍贵。和生活一样,庸常的日子居多,开花的日子不多。正因如此,每一场“开花”都该用心来对待。这是生命里的美好时刻,值得铭记,值得回味。

  秋意因桂而浓,时光因香而醉。桂花的香气,原是秋天为每一个人准备好的礼物,让我们度过一个平安欢喜的秋,在桂花的香气中,寻找生活中的温暖与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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