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老家的朋友给我寄了自家产的土蜂蜜,顺带还寄了一包酸枣片给我。他说酸枣片是他母亲做的,味道正宗,很开胃的。包装袋里有几块长方形的酸枣片,呈红褐色,我忍不住手撕一小块品尝下,顿感一种熟悉的味道从口中味蕾处涌入心田。我惊叹,还是儿时的味道,有着外婆做的酸枣片的味道。
儿时,我跟父母亲住在城里,外婆家在郊区,一有空,母亲就常带我去外婆家,有时还会在外婆家住上一段时间。外婆的老屋是平房,有个小院子,院内有些果树,桃树、柿子树、枣树等等,老屋前边是一个池塘,老屋后面是座大山。记忆中,外婆家是我童年的乐园,也是我心中的“桃花源”,是我快乐天真童年的载体。
外婆家后山中有几棵树,是不能忘记的,那就是野生酸枣树。也不知其年龄多大了,反正这几棵酸枣树身姿高大,身形笔直挺拔,树皮呈灰褐色,纵裂呈片状。粗壮的枝条上长着浓密的羽状复叶,像一把把扇子。初秋时节,外婆带我上山,我还只看到树上结了些青青的小果,隐藏在树叶之中,我多么期待酸枣快快成熟呀!外婆看出了我的小心思,就对我说,“快了,再等上个把月,酸枣就会变黄了。”
我在等待中,时间一晃到了农历九月的光景,酸枣果儿在温柔的秋风吹拂下,渐渐变得金黄。有的藏在树叶间若隐若现,有的成熟的果实经不起秋天劲风的摇晃,离开了枝头,掉在山中杂草丛中。外婆这时就会带我上山去捡酸枣。她头戴白毛巾,手中拿着足够长的竹篙和装酸枣的袋子。地上掉的酸枣并不多,我左找右找,才捡了不到20颗的样子。外婆让我站开些,只见她站在高处,踮起脚尖,伸长竹篙,身手敏捷向一根硕果累累的枝条用力敲打。随着当当的竹篙撞击树枝的声音,黄绿相间的酸枣果儿叮叮咚咚地蹦跳着落下,零星的树叶也随风飘落下来,如此反复。下面开始捡劳动果实了,外婆弯下腰开始捡酸枣,我也在不远处开始捡。不一会儿工夫,外婆和我都捡了一大袋酸枣。我们高高兴兴下山来,秋日的阳光从树的间隙中飘洒下来,映红了外婆布满皱纹的脸。她满头白发随风飘扬,额头上浸出了晶莹的汗珠,后背的衣衫也已浸湿。
满载而归的外婆和我回家后,我先品尝了酸枣的味道,熟透的酸枣酸甜交加,酸味居多,我只是含在嘴里,这样能吃很久。外婆将酸枣加工后,制成的酸枣片却别有一番风味。制作酸枣片的程序并不复杂,先将酸枣用井水洗干净,将其蒸熟。蒸熟的酸枣变色了,深红色的。去掉果皮、果核后,就全是果肉了,加些白糖搅拌后,再用刮刀将其抹在白纱布上,撒上芝麻、辣椒粉。完了放在太阳底下晒,晒到八成干将其撕下来,再放到太阳底下晒,晒到九成干就可以了,这便是酸枣片。我是第一个吃客,这种酸中沁甜、甜中带酸的味道一直伴随到我初中。初三那年,外婆永远离开了我们,我再也品尝不到外婆亲手做的酸枣片了。那时心里很伤感,也很失落。
如今,外婆家的后山成了生态公园,那些酸枣树还在,外婆却已经离开我们多年。此时此刻,我仍然会想起外婆,想起她做的酸枣片。小小的酸枣片中,寄托了外婆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也是祖孙亲情的载体。老家寄来的酸枣片,不仅有熟悉的味道,有来自家乡的问候,更引起了我对外婆的深切怀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