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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父亲煮一碗面

  文/王国梁

  这几日,父亲食欲不振,饭菜难以下咽,整个人也恹恹的。妻子因单位事务繁忙,归家甚少;母亲又前往亲戚家小住,家中便只剩我与父亲相对。

  那日晚餐,父亲依旧食不下咽。望着他紧锁的眉头,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为父亲煮一碗面。在我的印象里,煮面似乎是女性表达关爱的独特方式。就像周星驰电影中,刘嘉玲饰演的妻子轻捋发丝,温柔说出“老公,我给你煮碗面”,瞬间能消融所有隔阂;亦如儿时我生病时,母亲总会端来一碗卧着荷包蛋的热面,暖意直抵心间。可如今,要用一碗面传递两个男人间的情感,我却不免有些难为情。

  带着忐忑,我悄悄走进厨房。然而,准备食材时才惊觉,自己竟从未真正了解父亲的口味——他偏爱原汤面还是打卤面?面里习惯放西红柿,还是小菠菜?若此刻询问,他定会连连推辞。思索片刻,我用小菠菜炝锅,煮了碗原汤面,又特意打了两个金黄的荷包蛋。

  将面端至餐桌,我因紧张而结巴:“爸,您这几天胃口不好,我煮了碗面,尝尝?”父亲先是露出惊愕的神情,显然被这份突如其来的关怀惊到。但很快,他便恢复从容,笑着打趣:“难怪刚才就闻到香味,原来是我儿子开小灶了!这辈子能吃到儿子煮的面,值了!”

  父亲尝了一口,感慨道:“味道真不错!大概是最近药吃得多,嘴里总泛苦。天天吃米饭,还真馋这口面条了。”我知道,父亲向来不愿添麻烦,饭菜不合口味也默默忍受,尤其在儿媳面前,更是从不挑剔。这次,许是被温暖触动,才难得吐露心声。我半开玩笑地嗔怪:“爸,您和妈搬来都一年多了,别总把自己当外人!想吃什么尽管说,我又不是您肚里蛔虫,哪能猜透您心思?”父亲佯怒:“吃个面还提蛔虫,讨嫌!”

  席间,父亲一面夸赞我的手艺,一面借机教导:“如今男女平等,你媳妇也辛苦上班,往后你得多下厨。会做饭却偷懒可不行……”平日里寡言的父亲,那日却打开了话匣子,言语间的关切与喜悦,恰似微醺时的畅快。或许这份儿子亲手煮的面,早已让他幸福得醉了心。

  那碗面,父亲吃得一干二净,连汤都喝得点滴不剩。神奇的是,两天后,他的胃病竟悄然好转。这碗承载着心意的面,不仅治愈了身体,更拉近了我与父亲的距离。此后,他又变回儿时记忆里那个爱开玩笑的父亲,用幽默的话语,填满生活的温暖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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