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机缘巧合,当我第一次从《中国书画报》上看到儿童自然玩乐和传统游戏画时,竟然莫名地喜欢上了它。
纵观这4幅作品,皆是20世纪五六十年代之作,可谓一个时代的剪影,反映出彼时孩子们自由、快乐、幸福的童年生活,给我们以美的享受与心灵的启迪。
画是现实与艺术相结合的产物。尽管这些作品描绘的是过去的岁月,但它们的出现不仅可以让人们重拾记忆,而且能通过过去与现在的对比说明一些事情、解决一些问题。
根据内容的不同,我将这4幅画作分为两类:一类是自然玩乐画,如《蒲公英》《瑞雪映晴空 儿童塑雪翁》;另一类是传统游戏画,如《第一回胜利》《放学后》。
先说自然玩乐画。吴凡于1959年创作了版画《蒲公英》,画中一个小女孩坐在地上,手持一朵蒲公英放在嘴边缓缓地吹着,享受着蒲公英飞舞带来的乐趣。她的身边放着空篮子和镰刀,也许是刚刚劳动完便忘我地投入自然之中。画家把人物专注于吹蒲公英的神态刻画得逼真生动、形象传神,突出了人与自然的和谐,饱含童趣。我们可以从这幅作品中感受到一种纯净、朴素的心态和内在的精神力量。
丰子恺于1961年创作的《瑞雪映晴空 儿童塑雪翁》,画面描绘的是雪后孩子们两两一组争先滚雪球、堆雪人的场景。其中一组率先塑造出一个形象逼真且面带微笑的“雪翁”,一个小女孩在“雪翁”旁双手高举红旗,以示喜悦的心情,另一个小男孩则在打扫“雪翁”周围的残雪。另外一组边滚雪球边看着他们的成果,投去满是羡慕的目光。尽管这组慢了些,但他们依然在努力着。这幅画的点睛之笔是丰子恺的题字,曰:“瑞雪映晴空,儿童塑雪翁。雪翁开口笑,预祝大年丰。”联系1961年发生的事情,可知画家托物言志,借童心喻民心,希望年丰、人安、国强盛。画家以足够的耐心和细腻的感情描绘孩子们在塑“雪翁”时的种种表现,由此可以想象出他们是热爱生活、积极向上的,在当时那种艰苦的环境下孩子们尚能如此,其他人自不必说。
美国著名心理学家贝尔·福克说:“大自然是孩子的教育之神。孩子可以在一草一木、一雨一露、一花一土中孕育出高超的智慧、坚毅的心胸以及敏锐的感受力。”因此,我们要关注孩子,而不是“关住”孩子。大自然不仅影响孩子的认知、情感和社交能力,而且可能影响孩子的身体健康,有人甚至说:“毁掉一个孩子,让他远离大自然就够了。”看来,自然于孩子的意义重大。居住在大城市中的孩子接触自然的机会非常有限,而这对孩子的童年来说是一种遗憾。大自然是人类的母亲,也是孩子童年的重要组成部分。鉴于此,我希望更多的家长、老师以及社会各界人士一起为孩子重建与自然的联系,如多一些春游、野营、夏令营、秋游等活动,这样不仅可以开阔他们的眼界,让他们认识自然之美、欣赏自然之美,而且可以陶冶性情,培养他们良好的审美能力,使其热爱农村、热爱家乡、热爱自然、热爱生命,让他们拥有一个快乐、健康的成长环境。
再说传统游戏画。李桦于1960年创作的版画《放学后》表现的是放学后孩子们把书包挂在树上或脖子上,急不可耐、全神贯注地投入打弹子游戏的场景。两个孩子专注的神情吸引来一位女同学的观看。观者这一人物的设置不是无意的,她代表了大多数儿童对游戏的渴望。画作不以“打弹子”为题,反以“放学后”为题,可谓另有深意。陈履生先生说:“李桦带有装饰性的艺术语言生动地表现了儿童的天性,而这与当时其他表现儿童放学后去参加劳动的作品有很大的不同。”由此可见,李桦创作此画的目的是还儿童自由,还儿童放学后玩乐的权利。作品有意突出儿童玩耍时专注的样子,目的是让读者了解儿童对益智游戏的热爱与向往。儿童喜欢玩游戏,这是他们的天性,是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我们要尊重、保护儿童的天性和选择,引导他们向上向善,而不是放纵,更不是压迫和强制。就此而言,扼杀儿童的天性就是在扼杀他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就是在阻碍他们成长。
程十发于1958年创作的《第一回胜利》呈现的是冬天两个小男孩儿在院外下棋,其中一位“常败将军”竟然取得胜利的画面。但见那赢了的男孩儿笑呵呵地举起右手,伸出大拇指,很是得意;再看败了的男孩儿,左手托着腮帮,若有所思,似乎还沉浸在棋局之中,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画作不仅描绘了当局者,而且增设了旁观者,那两位兴许是赢者的爷爷和妹妹吧。爷爷边吸着长烟锅边微笑着,或者心里在称赞他的孙子赢得巧妙,或者他早看出了棋局的走势,只不过不一语道破天机罢了。妹妹则趴在爷爷的右肩膀上,右手点着嘴唇,脸上露出了庆幸的笑容。4人中有3人为胜利而高兴,可见第一次胜利的难能可贵。画作重在体现传统游戏给孩子们带来的喜悦和乐趣,这无疑有益于他们身心的健康发展。
以上两幅画中的内容为孩子放学后的时光提供了一个可供参考的样本。当下的孩子放学后不是无事可做,而是有很多事在等待他们去完成,可支配的时间、可利用的空间实在是太少、太小了。俗话说:“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因此,劳逸结合很重要,既能减轻孩子的精神压力,又能缓解大脑的疲劳,放松心情,增强孩子学习的积极性和主动性。具体而言,家长需要帮助孩子科学管理时间和培养高效的学习习惯,以使他们在劳逸结合中受益和成长。尤为关键的是,家长要根据孩子的个体差异和个人兴趣,把准脉,开良方,让孩子在学习和娱乐中得到健康平衡的发展。
综上所述,真正的艺术是与时俱进的,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失去光彩。从某种意义上说,会玩的孩子更会学习。哈佛大学教授托尼·瓦格纳指出,玩耍才是对学习的真正激励。玩耍是一种基于探索的学习,通过玩耍可以将好奇心、兴趣转变成激情和信念。换句话说,玩是学着体验的过程,它能激发孩子与生俱来的好奇心,让他们更有创意和活力,学会与别人协作,学会如何关心他人。我想,这样培养出的孩子未来更加能够体现出自身的价值。
艺术是为人民服务的。今天我们的儿童美术创作应如何去反映、记录新时代中国儿童的生活和成长呢?怎样为时代赋彩、为历史造型呢?应该为这个时代留下些什么呢?我想,画家只有扎根于人民生活,才能创作出贴近生活、铸造灵魂、温暖社会的作品;只有心里装着孩子,才能创作出有社会良知、有影响力的儿童美术代表作,使我们乃至后来者在欣赏其作品时感悟到生活的真理,得到审美的享受。